Still - Ben Folds

Still(静止)


(一)

在河滩上,有两颗巨大的石头挨得很近。没有人知道,在很遥远的过去,它们就已经是现在的形态,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它们有着石头的沉默以及石头的灵动。

阳光,雨水,空气与风的洗礼,经年累月。时间如此漫长,漫长到让石头们慢慢有了自我。

在最开始时,是左边的石头开始萌生出了意识,渐渐有了生命。终于有一天,它从长长的睡眠中醒来,睁着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崭新的世界,努力吸收着关于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

聪明的它没用多少时间,便了解了周围的一切。它喜欢天空,河流,太阳,月光,鸟在清晨鸣叫,云在天上移动……然而,它最喜欢的是,河边大大小小的植物们。它们看起来是如此弱小,但却充满了生命力。比如说,每一次当大风刮过来时,一株株植物在风中摇摆,显得脆弱极了,石头觉得它们随时都会被刮走,但每一次狂风过境后,植物们还是牢牢地在原地,拼命地生长着。每当看到这一幕时,石头一边带着一丝对自身的优越感,一边又感到惊奇而迷惑。过了一段日子,当石头又掌握了和周围事物交流的能力后,它迫不及待地向离它最近的一株植物开始询问那个让它一直苦思的问题。

“哦,那是因为我们的根须(Root),在深深的泥土里,紧紧抓着大地,” 离石头最近的那株矮矮的长着圆形叶子的植物,显得很有礼貌地回答了石头的问题。

“有时候我们的根须甚至会在地底缠绕在一起,这样我们就能变成一个强大的整体而不是弱小的单独的个体,这样就可以抵御住风的进攻”一棵瘦高的植物突然插进了这场对话,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它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微笑地看着旁边比它矮的伙伴。

Root听完植物们的回答,有些发愣,继而生出了微妙的羡慕之情,还有一点点儿不愿让植物们知道的敬佩之情。它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为自己取了个名字。从此,这个地球上多了一颗叫做Root的石头。


(二)

石头,不,Root依然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各种各样的知识,只是偶尔,当它的目光扫光那两株和它说过话的植物时,便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发呆……

冬天的深夜,雪覆盖在Root身上,周围清冷而寂静。它看着天空降落的雪,心里(如果它有的话)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情绪,感觉空落落的,莫名而又无法形容。也就是此时,它真正开始注意到自己旁边的那颗石头。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Root就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兴趣,求知欲让它将一切时间都用在学习上。至于旁边那个看起来和它差不多且尚未开化的同伴,Root从不愿多留意一眼。然而,在这个冬夜里,发自Root内心的奇异的情绪促使着它头一次认认真真观察着这个同伴。从外表上看,其实这颗石头和Root有着很大不同。首先,相对其他石头,这颗石头堪称巨大,但比起Root,它还是小了一圈。第二,Root的边角柔和圆润,而这颗石头的棱角分明。虽然我们是同类,可是我们一点也不一样嘛。Root再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

看着看着,Root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和旁边的同伴说话的冲动,但很快它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样自说自话看起来一定很愚蠢”,Root这样想道。它只希望沉闷的冬天赶紧过去。


(三)

终于,漫长的冬天过去,春天到来,万物复苏。Root注意到,鸭子们一对对出现在水面上悠闲地游水,树上总会有两只鸟儿对着对方没完没了地唱着歌,夜里也老是有此起彼伏的动物的叫声。

风带来了某种浓稠的蜂蜜的气味,香甜极了。

然而,Root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冬天的过去而消失,相反,却愈演愈烈了。它想对旁边那颗石头说话的冲动也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有一天,Root正盯着天上的云发呆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人类向这边走了过来。

人类,是的,Root认识它们,那是种很少在这个河谷会见到的生物,也是种Root并不感兴趣的生物。每次它们到来时会发出喧哗的叫声,它们会用一个可怕的东西杀死Root喜欢的美丽的鸟儿,它们会生火并让刺激性的烟雾散布在各个角落,就连它们离去的时候,都会把一些怎么都不会消失的白色垃圾留在地上。Root觉得它们大概能算是自己最讨厌的生物之一,当然,它最爱的是那些,比人类要好上万倍的植物们。

当那个小女孩向它走过来时,Root已经有些烦燥了。

“啊,好大的石头啊”小女孩看到巨大的石头感到异常兴奋,不禁伸出手轻抚着石头。

Root有些疑惑。随即它看见小小的人类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疑惑变成了讶异,Root第一次看见人类有这样的表情,不,应该说它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表情,就像……一朵美丽的玫瑰在盛开,又像……漫天灿烂的星星闪烁着……

“大石头,你们在这里很久了吗?会不会很孤单?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有人陪我玩,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就很孤单”女孩好奇地对石头发问。

“没有人”“说话““陪我玩”Root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它感觉到很新颖。“孤单”,对了!孤单,原来那个空落落的感觉叫做孤单!Root在一瞬间里明白了它一直无法形容的那种感觉。

“Shaw! Shaw!”在Root愣神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嘿,妈妈,我在这儿!”小小的人类也开始高喊,声音脆生生的,Root头一次没有对人类的大声喊叫反感。

“Shaw!快点回来!要吃饭了! ”远处的声音回应着。

小女孩站在大石头的对面,又拍了拍光滑的石头,笑着说:“妈妈叫我了,我现在要走了。哦,对了,我叫Shaw,很高兴见到你。”

Root希望这个小小的人类能再和它呆上一会儿,至少它不像其他人类那样讨厌,还会说一些好玩的事,而且,它看起来,有点儿,可爱。

遗憾的是,这个有趣的人类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Root现在可以正确地使用那个叫做“孤单”的词语,对,它有些孤单。

“那个人类好像有个名字,Shaw?Shaw!”


(四)

从此,这个世界上多了一颗叫做Shaw的石头,在它的旁边还有一颗叫做Root的石头。而且,那颗叫做Root的石头每天都会和它说话。

“Shaw,你看,云很漂亮啊!”

“Shaw,我最喜欢的植物开花了。”

“Shaw, 我今天认识了一只叫Finch的鸟”

“Shaw,秋天为什么会这么多种颜色?”

   ……

Root总是这样以和Shaw说话,开始和结束它的一天。但是,它的对话总是以自言自语的形式存在着。它有时候也会很沮丧。

“Shaw, 好多乌云啊,要下大雨了”

“Shaw,我最喜欢的植物谢了”

“Shaw,Finch要飞到温暖的南方去了”

“Shaw,为什么冬天只有白色?”

  ……

随着时间的流逝,Root积累了越来越多的知识,变得博学,周围的动植物遇到了问题,总会向她请教。但Root感觉到那种空荡荡的情绪越来越浓烈,浓烈到快要把它一点儿一点儿淹没了。


(五)

冬天一如既往地准时到来,一年又一年,从不失约。

寒冷的夜里,静悄悄的。植物们枯萎了,鸟儿去了暖和的地方,棕熊躲到树洞里冬眠了。

“Shaw,你真是太笨了,这么久了,你都不会说话,也没有思想!”

“Shaw,我都不想和你说话了!”

“Shaw,我很孤单”

Root生气地念叨着。它觉得这个世界快要静止了,它觉得自己快要静止了。

唉,冬天真是太漫长了,意识都快要被冻住了。Root甚至都思考这件事都厌烦了,它想睡个漫长的觉了。

“我要睡着了,Shaw”,它想着。

……

……

……

二月份的时候,河里的冰开始解冻,嫩芽从土里偷偷冒了出来。

“喂,你怎么睡着了!”

Root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一个声音惊醒,它四处环顾,就没有看到任何它熟悉的事物发出声音。

“喂喂,我在这里!”

Root迟疑地向旁边瞟了一眼,一瞬间,它震惊了!在它旁边的那颗石头,不,是Shaw在盯着它,并且在开口说话。

“啊啊啊,你终于开窍了!!!我就知道你会为我醒来的!”Root兴奋地大叫着。

“哼,你真是太吵了!我认得你的声音,就是在你一直在旁边对我喋喋不休!真是太烦了!”Shaw一脸不爽,冷冰冰地说道。

Root自动忽视了Shaw语气中的不友好,只是微笑(如果它可以)看着Shaw,说道:

“你可以叫我Root”


——————————————————

You want something that's constant 你想要永恒

and I only wanted to be me 而我只想要做我自己

but, watch, even the stars above 你看,即便星星永远在夜空中

things that seem still are still changing那些看起来静止的事物却依旧在不断变化着


评论(4)
热度(34)

© ID4581745 | Powered by LOFTER